凌晨三点，手机屏幕的光刺得眼睛发酸。我缩在电竞椅里，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，呼吸声嘶嘶作响，像漏气的风箱。耳机里传来客户不耐烦的催促：“怎么不动了？卡了吗？”我慌忙按下语音键，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：“马上哦，刚刚网络波动啦——”
这是本周第三次哮喘发作。
做游戏陪玩两年，我早就习惯了昼夜颠倒的生活。客户喜欢深夜上线，我就陪着熬夜；有人想听甜妹音，我咽下喉间的干痒笑着喊“哥哥”；对局激烈时憋着咳嗽，直到屏幕跳出“胜利”才抓起喷雾猛吸两口。医生警告过“过度疲劳会诱发哮喘”，但房租和药费账单从不等我痊愈。
昨天接了个大单，老板要求通宵上分。凌晨四点，我盯着技能冷却倒计时，突然感觉胸口被无形的手攥紧。摸索喷雾时，手指打翻了水杯，客户在语音里骂骂咧咧：“演我是吧？退钱！”我蹲在地上边咳嗽边道歉，最后蜷在床边用膝盖抵住胸口，数着呼吸等天亮。
这行最讽刺的是，我们贩卖虚拟世界的快乐，却连喘息都要小心翼翼。客户买的是“陪伴”，但没人会为哮喘发作的沉默买单。
（抽屉里，空掉的药盒和五颜六色的糖纸堆在一起——那是哄小孩客户用的。原来我们都需要一点甜，才能咽下生活的喘鸣。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