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阳光斜照进客厅,地板上散落着积木和图画书,老父亲盘腿坐在地上,额角的皱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。三岁的儿子正举着一个歪扭的乐高飞船,奶声奶气地宣布:"这是去火星的!"父亲推了推老花镜,故作严肃地点头:"得先通过太空安检。"说着用食指轻轻划过积木缝隙,假装扫描仪嗡嗡作响。孩子咯咯笑起来,扑进他怀里。
这样的场景,在这个家里已是常态。五年前刚退休时,他以为余生将是报纸茶盏相伴,却没想到迎来了"二次童年"。最初举着玩具的手还有些笨拙,如今已能熟练组装复杂的轨道火车。他不再记得财务报表上的数字,却清楚记得孩子每个玩具的玩法——恐龙战队里哪只会喷水,拼图盒里缺了哪块蓝色天空。
有时妻子会拍下他们玩闹的照片:他趴在地上当大马,花白头发被孙女扎满小辫;他举着绘本念童话,老花镜滑到鼻尖。这些画面里,他不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工程师,而是会为玩具车输给孙子而耍赖的"老小孩"。最动人的是夜晚睡前,孩子总要他讲"爸爸的小时候"——那些弹玻璃珠、滚铁环的故事,成了祖孙俩的暗号。
其实他明白,自己陪玩的何止是游戏。当小手指着他年轻时的照片问"这是爷爷吗",当孩子把积木搭成他设计的桥梁模样,那些错过的亲子时光正在以另一种方式回归。玩具箱里混着他的老花镜和孩子的奶嘴,如同两种人生悄然重叠。
如今他七十三岁,孩子刚学会写全家人的名字。作业本上,"爷爷"两个字总是写得特别大,像要把整个方格撑满。就像他们的游戏时光,看似简单寻常,却撑起了孩子世界里最牢固的一片天。